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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安x雷】殊途同歸

  • Writer: 吊茫
    吊茫
  • Nov 15, 2020
  • 15 min read

※ 現PA,我流OOC,非典型HE,節奏很差,丟人選手上線了

※ 8k+,一鼓作氣地嘗試了自己不會的東西然後失敗了(O

01.

  但凡是個人,都難逃一死。

  不過安迷修從未想過他會遇到這種事情。

  「早安。」來人瞇著一對紫色眼睛和他打招呼,說話之間呼出一團白霧,音調輕得消散在風裡。

  「你三天後就要死了。」

02.

  今天是入冬後的第一個禮拜。早餐的煎蛋剛起鍋,安迷修就聽見了三聲門鈴,隨手披了條毛毯前來應門,卻沒料到會聽見這種話。

  你三天後就要死了。

  外邊冷風呼嘯,連同這句話把寒意帶進了家裡。安迷修微張著嘴,如果換作是別人的話估計已經大發雷霆地把人給趕走了,但他可是安迷修,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的、脾氣最好的男人安迷修。所以他只是有些摸不著頭緒地搔搔臉頰,偏了偏頭說:「抱歉,我沒有糖果。」

  「那我只好搗蛋……」比他要高上一些的訪客彎下腰,安迷修也跟著他的動作微微垂頭,「……了。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?」對方抬起的眼神一凜,凶得讓安迷修立刻閉上了嘴巴。

  也是啊,人不是小孩子,也早就不是萬聖節了。

  「那……要不要先進來坐坐?門口冷。」他小心翼翼地詢問,這是個在9102年還戴頭巾的大哥,眼神兇狠不說,雙手還老放在口袋裡,安迷修就怕一刺激到他會不會就掏出一把槍來。

  總之,黑幫片子看多了的安迷修主動讓了身子,來人盯著他看了一陣,看得安迷修都想問是不是他太帥了,那人才終於點點頭,說了一句好吧,然後大步跨進玄關。

  「你臉上有口水印沒擦。」

  安迷修關上門,拿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邊才想到,他臉都洗了牙都刷了哪裡可能還有口水印。

  一般人會這麼輕易地把陌生人放進家裡嗎?答案當然是不會。

  那安迷修為什麼這麼做了呢?原因不是他沒有防備心,而是單純的腦子被凍傻了。安迷修越過了無比自然地坐在別人家沙發上的雷獅,一直到把那顆煎蛋放到吐司上,他的大腦才算是徹底開機完成,他拿著煎蛋吐司走回客廳,決定鼓起勇氣問一問這個黑幫大哥。

  「所以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?」

  「我是死神。等著三天後收割你的靈魂。」雷獅從沙發縫裡摸出電視遙控,自己則在沙發上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,「在那之前我就住這了。」

  安迷修眨巴眨巴眼睛,看著死神轉到了新聞台,姿勢愜意地把兩條腿跨在沙發扶手上,思索一陣還是決定問一問。

  「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來騙我三天吃住的?」

  「到時候就知道了。」雷獅這麼說,發現安迷修沒有回應後才轉過頭去,趴在扶手上瞪圓了眼睛,表情是深深的不敢置信,「你不相信我?」

  安迷修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吐槽他說不相信才是常態這件事,於是只用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他,眼底寫著不信兩個大字。

  「那我們賭十塊錢。」雷獅瞇起眼,用手指比出了一跟零,「三天後你沒事的話我給你十塊錢。」

  ……那行吧。他點點頭。

  安迷修還能說什麼呢?他自己都為自己的接受能力感到驚訝,就是心裡還有些感慨現如今死神的身分怎麼才值十塊錢,陰曹地府好歹也給人發個工作證明之類的呀。

  「喂,幫我也弄份早餐吧。」

  電視新聞正在播報市區這幾天來的失蹤案件,安迷修分神去看了一眼,視線再晃回來時就發現死神長手一攬,從桌下撈出一包洋芋片。

  包吃包住三天只收十塊錢是不是太便宜了?

  安迷修一面鑽回廚房烤吐司一面這麼想。

03.

  安迷修與死神為期三天的同居就是這麼開始的。

  儘管這個死神和安迷修原先認識的死神印象完全不一致。他既不拿著把嚇人的大鐮刀,也沒有如畫作《吶喊》那般可怕的鬼面具,他也不穿著漆黑的長袍大衣,而是繫著畫有星星的白頭巾。

  看電視的時候會吃零食,吃完了會舔舔手指,還會問安迷修的冰箱裡有沒有啤酒。安迷修不喝酒,問他柳橙汁要不要,雷獅還嘲笑他多大人了還喝果汁。

  喝果汁怎麼了,長大了就不能喝果汁嗎?

  簡單來說,這個死神沒有半點死神的樣子,倒實在像一個翹家隨便找人吃白食的年輕人。

  至少他也不像個殺人犯。

  「你是不是不相信我?」

  睡覺前,雷獅趴在沙發椅背上問他,安迷修在看書,只輕淺地用鼻音嗯嗯兩聲表達沒有,雷獅沒那麼好打發,轉而枕著一條手臂問他,「一般人死之前不是都有一堆事情要做嗎?」

  「是嗎?」安迷修從書中抬頭,他戴著一副看書用的黑框眼鏡,手指翻過一頁書。

  「是呀。」雷獅板著手指給他數,「道別、寫遺書、託付遺產、報仇……你們人類不是有一堆事情能做嗎?」

  安迷修聽了把書闔上,「但我沒什麼要託付的人呀。也沒有什麼仇要報。」他像是有些苦惱,說完這句話才眼神一亮,「啊,是不是該先把花店的打工辭了?」

  雷獅挑起眉,安迷修這才去拿了手機,發了條訊息給自己老闆,他琢磨了一下理由該說什麼才好,最後決定說要回家鄉一陣子免得她老年人擔心。

  發完訊息後安迷修又像沒事人一樣繼續看書,雷獅覺得匪夷所思,扁著聲音問,「你就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嗎?」

  「沒有。」

  「想見的人?」

  安迷修想了一下,搖了搖頭,「沒有。」

  「未完成的夢想?」雷獅不死心。

  安迷修沉默,沉默了好長一段,就在雷獅以為他又要說沒有的時候,安迷修啊了一聲。

  「是什麼?」本來洩了氣的雷獅立刻直起了身子,安迷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,笑得靦腆,「我還沒有交過女朋友呢。不過也不會有人想跟只能活三天的人談戀愛吧。」

  他自己這麼說著,低下頭又想繼續看書,卻發現視野覆上了一層陰影,他抬起頭,發現雷獅正站在他面前,低著頭看他,「一定要女朋友嗎?」

  「咦?」安迷修眨眨眼睛。

  「我在問你是不是一定要『女』朋友?」死神顯然有些不耐煩地瞇起了眼睛,安迷修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微乎其微的搖了搖頭,讓雷獅笑了出來。

  「那我來當你這輩子最後一個男朋友。」

  死神也會想跟人類談戀愛嗎?

  安迷修在被親上嘴時還在想這個問題,雷獅就已經退開來,用拇指抹了下嘴唇。

  「有了男朋友後想做什麼?」

  這句像是時下輕小說標題的話砸在他的耳邊,總算是把安迷修的臉給炸紅了。

  「你──!」當然也有可能是剛剛的初吻的關係,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浮現紅雲,甚至遍佈到耳根,安迷修捂著自己的嘴巴,驚疑不定的看著雷獅,後者很是滿意他終於有點像活人的反應,舔著下唇想再親一次就被安迷修一手捂住了嘴。

  「等等!」

  雷獅揚起眉,舌尖舔了一口對方的手掌心,安迷修就像是被燙著一樣收回了手,滿臉通紅地按著雷獅的肩膀把他推開,「等等等等……有點、有點太快了……」

  雷獅想說你就只剩三天了還在嫌什麼,但看安迷修都快紅成一尾蝦子的模樣還是聳了聳肩,「好吧,那你說接下來該幹什麼?」

  從來沒交過男朋友的安迷修被難住了,結結巴巴地眼睛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看著雷獅,「我們、我們應該從……從約會開始……?」

  ……哦。

  死神被這個純情大男孩的純度驚到了,很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,安迷修又乾巴巴地看著雷獅幾秒,「那、那我去準備一下!」然後一溜煙地跑回房間,雷獅一死神呆站在客廳,覺得自已這次該不會真的遇到了個傻子。

04.

  其實雷獅一點也不像死神這事也不能怪他,因為他的確不是死神。

  雷獅只是一隻普普通通,能夠化成人型的妖怪。靠著假裝自己是死神來偷吃人類的靈魂。

  靈魂在死前完成了重大的願望就會變得好吃,也因此為了能夠讓自己吃上美味的一餐,雷獅往往會留給被盯上的獵物一點時間,為期三天,不長不短。

  要留多少時間給人類當然是由他自己決定的,一切只看他當下的心情,也有過他讓人多活了一個星期的時候,反正人類大多有一堆事情可以忙得團團轉,正好讓他打發一下漫長歲月。

  結果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回竟然給他攤上了一個特別無聊的傢伙。雷獅在沙發上翻了個身,「安迷修──你是打算讓你的男朋友睡沙發嗎?」他拖著長音喊安迷修的名字,接著是一陣乒乒乓乓的碰撞聲,不過多久安迷修就紅著耳朵出現在客廳門口。

  「不、不是!我剛剛就是給你整理床位……」

  雷獅吹了個流氓哨,「一起睡嗎?」

  「當然……不、我是說,如果你不想的話也可以我睡沙發!」

  安迷修的臉唰地一下更紅了,然後才後知後覺地驚呼,「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?」

  「我是死神我當然知道。」其實是無意間偷聽到小區鄰居大媽的談話內容。雷獅看著安迷修傻里傻氣地點頭就忍不住瞇起眼睛笑。好吧,他必須承認,也許安迷修這個人並沒有那麼無聊。

  逗起來還是挺有趣的。

05.

  最後安迷修自己去睡了沙發,特別洗澡洗到半夜才摸上床的雷獅討了個沒趣。

  隔天起床雷獅就嗅到了早餐的味道,金黃色的煎蛋捲躺在盤子裡,雷獅走到桌邊順走一個,扔到嘴巴裡邊喊燙邊吃了,安迷修聽到動靜從廚房探出頭來,朝他笑得像個小太陽,「你醒啦。」他其實才剛做好蛋捲,沒想到雷獅時機掐得這麼準,粉紅色小馬圍裙被他掛在一旁,椅子拉了就把雷獅按到桌前,「吃完早餐帶你出個門。」

  「出門做什麼?」

  安迷修笑了笑,坐在他對面,「約會呀。」

  雷獅撇撇嘴,他雖然會混在人類社會,但也不會整天去觀察那些小情侶的活動,不免升起一些好奇心,手上又把一個煎蛋捲放進嘴裡。

  真好吃。

  他們所在的的城市偏北,氣候說不上乾燥,最近幾日下了雨,不到大雪就冷得彷彿人人都是超能力者,雙手都能散發寒氣結出冰晶。暖氣機的價格折了又漲漲了又折,安迷修的家裡也有一台,不過顯然是款式比較舊的那種,不放在身邊就感覺不到暖,被雷獅霸佔了黃金位置的安迷修打了個噴嚏,又多穿了件衛衣。

  出個門就更是聲勢浩大了,雷獅站在玄關,看著安迷修一件接著一件衣服往他頭上套,背心外套大衣毛帽耳罩手套加圍巾,襪子挑了又厚又毛的那種,雷獅只覺得自己現在往體重計上一站估計得多個八斤。

  「不,別想。」雷獅瞇起眼睛伸手做出一個拒絕的手勢,安迷修拿著一件大風衣顯然還想給他套上,他覺得這傢伙怕不是想提前過冬至,不然何苦把他包得跟湯圓似的。

  湯圓都沒這麼大好嗎。

  「好吧。」見他一副再給我一件衣服我們就不用出門了的樣子,安迷修無奈地把風衣給自己披上,雷獅看他又去拿圍巾翻了個白眼,扯了他自己身上的那條就往安迷修臉上扔,手臂一拽就把人拽出了家門。

  「你就不怕我沒帶鑰匙嗎?」

  看著門被雷獅關上,安迷修突然冒了這麼一句話,雷獅不敢置信地轉過頭,看見安迷修拎著一串鑰匙,「說說而已,我早就帶了……痛!」

  雷獅給了傻笑的安迷修一拐子,臭著臉推他,「那還廢話什麼,走了。」

  「好。」安迷修揉揉自己挨拐的側腹,一邊去牽雷獅的手,後者愣神了一下,安迷修兩步走到他前頭,困惑地眨了眨眼睛,「怎麼,忘帶東西了?」死神能有什麼東西?

  安迷修還在想雷獅來到他家時分明兩手空空,雷獅就已經回過神,拉了他一把。

  「沒事,趕緊走吧。」

  對呀,人類的男女朋友是要牽手的,沒什麼好驚訝的。親都親過了,也沒什麼好害羞的吧。

  安迷修給的耳罩也太劣質了,不用看都知道耳朵肯定被磨紅了,不然怎麼有點發熱的感覺?

  天氣雖然濕冷,但還是能看見不少人潮在街上流動,安迷修帶著雷獅首先進了約會聖地──電影院。然而一人一妖其實都不怎麼看電影,站在偌大的電影海報前決定看最新上映的恐怖片,安迷修出乎意料地不怎麼怕這種東西,只知道轉過頭去的時候雷獅睜著一雙大眼睛正襟危坐,擱在扶手上的手指抓得緊緊的。

  「雷獅,你怕……」安迷修小聲地問。

  「我才不怕!」他回的很快,音量有點太大聲了,引來了隔壁座的側目,安迷修笑著說抱歉,然後手一邊放在雷獅的手背上,他的手掌比雷獅要稍微大一點,也比較粗糙,厚實的大掌包裹住脩長的五指,放在手心裡捏了捏。

  「別怕,我在呢。」

  他可是死神,呸,妖怪。怎麼可能真的怕這種東西。雷獅在心裡嫌棄安迷修噁心,一邊被震耳欲聾的音效震懾了心臟,下意識地回握緊對方的手指。

  他才不怕這種東西。他在心裡再次和未知的存在強調了一遍。

  在那之後他們還去了安迷修打工的花店,老闆娘知道他要回老家,說什麼都非要讓他帶一束花回去,安迷修讓雷獅選,雷獅哪知道花的意思,隨便選了一種橘黃色的,老闆娘倒抽一口氣,安迷修也不在意,就要雷獅挑的那束花。

  下一個地點是購物中心,今天不是假日,人相對要少一些,安迷修說要幫雷獅買幾件衣服,後者覺得莫名其妙,說他給死神買衣服也太沒有常識了。

  「可是你現在是我男朋友呀。」

  他笑得略帶羞澀,男朋友幾個字的咬音有些模糊,雷獅卻還是忍不住勾起唇角,自己挑了幾件標價位數多的,看安迷修的笑容僵硬在臉上。

  「謝謝你囉,親愛的。」

  他親了一下安迷修的臉頰,後者正看著手機上的餘額面板哭笑不得,「只親一下臉嗎?」雷獅挑著一邊的眉毛看他,最後還是在店員轉過身去時飛快地親了一下嘴,安迷修樂了,收起手機就把雷獅拉往下一間店。

  反正跟這人類接吻的感覺也不壞。雷獅想。

  「要不要拍個照?」

  路過相片館的時候安迷修拉住他,雷獅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,他討厭閃光燈。

  「啊,可是不知道相機拍不拍得到你?」安迷修猛然想起了雷獅的身分,有些苦惱地偏著頭,「本來想拍起來紀念的……不然你幫我拍一張就好。」

  「拍照幹什麼?」雷獅還是很排斥。

  「當作遺照用?」安迷修笑了笑,捧著那束花就站到了相機前面,雷獅微微愣了愣,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這麼說時心情有些複雜,嘖了聲還是彎下腰來拿起相機。

  鏡頭裡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瀏海,捧著一束黃花笑得溫和靦腆,湖綠色的眼睛微瞇起來,因為他的話,雷獅不禁想像出了將眼前這副景象替換成黑白打底的樣子,他不滿意地死皺著眉頭,沒問安迷修準備好了沒有就粗魯地按下快門。

  「欸?拍了嗎?」安迷修沒反應過來。

  「拍了。」

  雷獅簡短地回完就轉身走向櫃台,安迷修小跑幾步跟上去,湊過去看剛剛拍出來的照片。

  「我真帥。」安迷修感嘆。

  「比我差一點。」雷獅面無表情地回應。

  「跟你比當然是你比較好看。」安迷修無奈地笑道,雷獅想這個人在說什麼呢,難道以為這樣就能逃掉死神索命嗎?

  搞不好真的可以。

  雷獅掃了一眼安迷修買下的照片,彩色的他的確比黑白的要好看多了。

06.

  他們接著逛了很久,買了不少東西,雷獅不知道安迷修是真的把他當男朋友寵著,還是因為聽說自己臨近死期所以大花特花,他衡量了一下,自己都驚訝於他居然比較想相信前者。

  回去的時候安迷修牽著他的手問他想不想吃餐廳,雷獅還惦記著昨天晚飯安迷修給他做的蛋包飯,說不用了,回家吃吧。

  「總覺得,我們這樣好像真的情侶呀。」

  蛋包飯放在桌上一人一盤,安迷修撐著頭看雷獅吃得津津有味,自己的那份沒怎麼動。

  雷獅舔著嘴巴,用手指抹去自己嘴邊的一粒飯,也撐著頭看他,「我們是呀。」他盡責任地回答,安迷修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,想想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。

  照雷獅的說法,他明天就要死了。

  「你會來參加我的葬禮嗎?」

  雷獅低下頭吃飯的動作頓了一頓,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「這麼快就放棄你的十塊錢了?」

  安迷修笑而不答,雷獅幾口吃完飯,「也得要有人給你辦葬禮才行呀。」

  「對哦。」他眨眨眼睛,像這才想起這回事,終於拿起湯匙開動,「那你可以幫我嗎?」

  雷獅不知怎麼地對他的這副態度感到煩悶,站起身就把碗盤順便帶去廚房。

  「看我心情吧。」

  雷獅洗了個澡,出來的時候安迷修就一毛巾糊到他臉上,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邊和他說明天要出門去見個人。

  「見什麼人?」不是跟他說沒有什麼想見的人嗎?怎麼現在又不一樣了?

  「去了你就知道啦。」安迷修搓乾了髮尾就去拿吹風機,看對方隨著他的動作甩頭的樣子就像在看一隻大貓咪。

  「你還知道裝神祕。」雷獅在熱風下瞇起眼,仰著脖子享受安迷修給他服務。

  「這也是人類的一種情趣。」

  「哼嗯。」你就瞎扯吧,雷獅想,沒談過戀愛的傢伙怎麼可能懂情趣。

07.

  他們隔天出公寓大樓後在門口打了輛車,雷獅聽著安迷修給司機報了個他聽不懂的地點,有些意外。

  「離這裡有點距離?」

  安迷修剛坐回探到前邊的身子,「是啊,不過不用很久的。」

  他們很快出了城區,雷獅看著窗外的景色隨著他們離市區越來越遠而愈發空曠,大路變成了小道,車流換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。雷獅大多在人多的地方狩獵,也就沒怎麼出過城,如今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市區也沒多大,隔了一座陸橋轉眼就變得像鄉下小地方似地。

  他們在一塊田邊下了車,雷獅看著這附近什麼都沒有,轉過身就看見安迷修招呼著他往一片林子裡鑽。

  他有些疑惑,但還是跟了上去。

  林子有一條明顯是被人踩出來的小路,雷獅跟在安迷修後面越過了長草木,揮開擋路的枝葉豁然開朗,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灰敗的建築。

  怎麼看也不像是約會的地方。

  雷獅跟著安迷修走到建築的門口,大鐵門鏽跡斑斑,鎖扣碎裂在地上,門板還歪了一邊。

  「跟我來。」

  安迷修領著他從側面繞過廢墟,一面給他說起了故事。

  「這裡可以算是我的老家吧。」雷獅轉過頭,看著他眼瞼半垂,「我是個孤兒,這裡的院長在路上撿到了我。」

  「他老人家自己其實也帶著病,就算等我們長大能自立了也瞞著我們好幾年,最後在幾年前去世了。」安迷修撥開一片草叢,雷獅看見了一棵樹下明顯動過的土,和一堆堆的花朵,不少都已經凋零了一半。一個簡單的碑銘佇立在樹下,他們倆停在那前方幾步遠的位置,安迷修撓了撓後腦勺,「小時候跟大家一起玩騎士遊戲,我總是喊他師父,玩得可開心了。」

  雷獅不說話,他是吃人的妖怪,當然見識過生離死別,儘管他向來不是悲傷的那一方,也知道這時候沒有什麼比沉默聆聽更好。安迷修牽起他的手,簡單地介紹,「這是雷獅,我現在的戀人。」

  「因為您說如果有了對象一定要帶回來給您看看。」安迷修笑了笑,「雖然我們才認識不久,但我覺得跟他相處還挺快樂的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「我是說真的。」

  他說這句話時特意看了雷獅一眼,後者別開了視線也不在意,而是笑著說,「搞不好您其實見過他呢。」畢竟雷獅是死神嘛。

  接著安迷修就開始說雷獅是怎麼遇到他的,雷獅站在旁邊默默地聽,一句話也不說,眉頭卻皺得死緊,他煩躁得要命,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。

  這早就不是他第一次看見人們在死前和先走的人說話,他的內心沒道理這麼波瀾萬丈。

  妖怪發現自己竟是有些生氣,生什麼氣呢?氣他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嗎?以一個掠食者的角度?

  雷獅想不明白,安迷修卻已經說完了。他拍拍屁股跟褲管站起身,拉著他的手開心地往另一個方向跑。

  「再帶你去個地方。」

08.

  他們最後像是跑到了山丘上,那是一個類似觀景台的地方,風景很好,能一覽他們城市的一部份,風從西邊吹過來,掀起的塵土讓雷獅瞇了瞇眼。

 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最熱的中午,風帶著陽光掃過兩人的身軀,草葉沙沙作響。

  「謝謝你願意讓我在最後一段時光裡試著去愛一個人──還有被愛。」

  安迷修捏了捏他的手心,雷獅微張開嘴,本來想說些什麼,到了嘴邊卻染上了笑意,「怎麼?親你幾下你就覺得是愛你了?」

  笨蛋。雷獅差點想咬舌自盡,安迷修笑了起來,搖了搖頭,「不,當然不只是那樣。」

  「雖然可能是我的直覺,但我總覺得你對我應該跟對別人是不一樣的。」

  今天的風沒有昨天冷,安迷修還是圍了圍巾,他拉開圍巾露出下半張臉,雷獅能看見他的嘴角是如何隨風揚起暖心的角度,「如果我能更早遇到你就好了──這樣說是不是很奇怪?」

  當然很奇怪,他可是死神,是吃人的妖怪。

  雷獅這麼想,卻沒辦法對著安迷修說出這句話。

  「如果有下輩子的話給我個機會跟你在一起吧。」

  真是個狡猾的人類。

  雷獅抬起一隻手擋住了嘴,想藉由躲避視線來逃避這個問題,嗓子卻不聽使喚。

  「……嗯。」

  這麼說的話,他不就下不了手了嗎。

09.

  回家的時候他們早了一個街區下車,臨近晚餐時間,安迷修今天打算帶雷獅去一間他很喜歡的餐館,雷獅點點頭答應了,攢緊了口袋裡的十塊錢。

  他心情好,放這傢伙一馬也不會有人怪罪他的,何必跟自己過不去,非要殺了安迷修呢?

  坦承地面對了自己內心的妖怪覺得心情舒暢不少,他兩步走到安迷修的前面,轉過身倒著走路,「跟你說個好消息。」

  「嗯?」

  雷獅笑了開來,「你就要得到十……」

 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有些快。

  世界像被切割成了一個又一個影格,在他的面前交錯播放,所有的形體都在那一瞬間失去的界線,顏色、聲音全混雜在一起,紫水晶般的眼睛瞠大,就像同一時間安迷修的眼睛一樣。泛著陽光色彩的綠眼睛碎裂開來,染上殷紅,沉悶的碰撞聲、尖細的剎車聲、人群躁動的聲音,安迷修喊他的聲音,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時交織在一塊。

  腦袋仍在嗡鳴,他跌坐在地,一條手臂正因為剛猛地拉扯而隱隱作疼,但他睜大了眼,尚未從交叉路口拖行出的血跡前回過神來。

  ──安迷修。

  雷獅翻起身子,直到在血腥味中找到了那雙綠眼睛。

  他甚至不敢碰他。

  「……你真的是來接我的啊……」

  不對。

  雷獅咬緊牙關。

  為什麼要那麼笑?

  「我不是──」

  「太好了……」

  他不得不停下來,只為了聽那最後氣若游絲的聲音。

  「是你就太好了。」

  他最後這麼說,一句話堵了他所有的辯解和澄清。

  為什麼還要這麼說?

  他是妖怪,所以他知道。

  安迷修已經不在了。

  就如他所言的,在第三天死去了。

10.

  安迷修的葬禮是由他在另一個縣市的朋友舉辦的,用的照片據說是死前一天在購物中心拍的。

  但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那時的安迷修為什麼帶著一束花,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最後經歷了什麼。

  紫色眼睛的妖怪不再伏擊人類,遊走在城鄉各處。

  在漫長歲月過後,尋到了擁有一雙翡翠綠眼睛和褐色頭髮的男孩。

  他走上前去,給了男孩一朵亮黃色的雛菊和十塊錢。

  「早安。」他瞇起紫色的眼睛,簡單地自我介紹。

  「我是雷獅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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